◎佐鼬

◎H慎

 

  好冷。

  宇智波佐助縮了縮身子,雖然醒了仍閉著眼賴床。陽光掉在他房間木質的地板上,和煦而不扎眼。

  床頭的時鐘依舊平淡地表示現在是早上六點半,外頭出現稀疏的人聲,佐助將自己掀向背光的那一邊,讓棉被覆在露出的耳朵上,徒勞地想稍微阻隔外面的聲響,另一耳陷在枕頭裡,成效不彰。

  背後的紙門輕輕地被拉開了,佐助漆黑的瞳轉了轉,闔上眼簾。大概是很清楚佐助分明已經醒了,來者完全沒有收斂腳步聲的意思。

  他在佐助床邊坐下,伸手去摸佐助唯一曝露在外頭的後腦。佐助刻意翻身,改將臉朝上。對方的手頓了頓,抓抓佐助的下巴,食指撥弄起佐助纖長的睫毛,看他的眼皮反射性地顫了顫,掙扎幾下最後才埋怨地睜開雙眸,瞪向另一雙盈著淺淺笑意的眼睛。

  「十七歲仍抵死賴床的宇智波佐助。」鼬戳了他的額頭一下,順口調侃了句。

  「囉嗦。」佐助展了展四肢,一口氣從床上坐起。剎時冷空氣撲向他的身軀,使他打了個噴嚏。

  「漱洗完就快到餐桌來吧,遲了可是會被父親訓話的。」他看著佐助小心翼翼地踩上冷冰冰的地板還發了個寒顫,又忍不住揚起唇角。

  佐助在外人或父母面前總是逞強裝酷,雖然他的確夠強,酷也裝得逼真,遇到鼬,這些假象卻總被拆個精光,久了也就隨性地在鼬面前孩子氣了

「知道啦。」對哥哥的苦口婆心表示煩躁,佐助下了床,想到什麼一般眼睛亮了亮。他走到站在門邊的鼬面前,重心稍稍放上腳尖,衝著鼬的臉孔哈了口熱氣。

  宇智波鼬眼都不眨一下,在佐助靠近之時早早察覺了他的不懷好意,也就在一瞬間不動聲色地閉氣了。

  他些微地拉開和佐助的距離,加重力道彈了佐助的額頭一下:「很遺憾,佐助,我什麼也沒聞到。」

  「嘖。」口臭襲擊失敗的佐助這才認命地去刷牙洗臉。鼬沒有告訴他,就算剛才那一口氣成功了,跟小時後鼬給他換尿布時比起來,程度好比天地間一朵塵埃。講了的話臉皮如紙片的少年大概會氣得炸毛的,姑且放棄這樣的壞心眼吧。樂趣留待下次,定讞。

  如此的小小娛樂,佐助應該永遠也不會知道。

  待全家都坐在餐桌前,已經是七點了。今天是難得的假日,宇智波家罕見地懶散,連富嶽的坐姿都顯得不那麼莊重了。總是自己的家,稍稍放鬆也是不犯法的。

  「爸爸,媽媽,早安。」慢了半拍的問候從佐助口中吐出,美琴只是笑了笑,回了句早;富嶽點了點頭代表回應。

  用早飯的時候沒有人開口說話,倒也不是因為死板又複雜的餐桌禮儀,純粹是懶洋洋的氣氛使然。早晨就是具備這樣的能力,讓人連動一下的力氣都要計較。

  食畢之後鼬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無奈地再拿了一張給佐助逝去他唇上的味噌渣。

  「鼬,你太寵佐助了。」爸爸看不下去。

  「誰教爸爸拉不下面子去疼佐助呢?」媽媽調笑。

  「佐助,別那麼愛撒嬌。」哥哥沒搞清楚是誰造成的。

  「誰撒嬌了!」弟弟的反駁遭全體無視。

  宇智波家和樂融融,大概吧。

  在這裡他彷彿是個永遠不需要長大的孩子,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佐助想。他緩緩地閉上眼

  ──沒什麼不好。

  待在家裡癱瘓也不是辦法,宇智波兄弟決定外出走走。中途佐助被鳴人纏上,好不容易才把鳴人從自己的肩膀上撕下來,他倒換了個方向去黏鼬了。

  鼬本來就對鳴人的印象不錯,竟然相談甚歡;幸好祭經過時招呼了鳴人一聲,他才又樂顛顛地跑到祭那兒去了。

  漩渦鳴人很奇怪,好像不論什麼類型的人都可以把他吸過去,而又以不太理他的人為最,對鳴人而言引力特別強。佐助下此定論。

  和他並肩走著的鼬停了下來,帶著佐助轉進一家書店。沒料到今天似乎有簽書活動,排隊的人潮中驚見旗木卡卡西的身影。對方見著他們,揮了揮手中的書打招呼。

  「自來也大人的?」鼬看了全是男人的隊伍一眼。

  「是啊。佐助也長這麼大啦?這本送你吧,明年就不給你生日禮物了。」

  「你從來沒給過吧!」佐助不客氣地吐槽,見自家兄長委婉而堅定地拒絕了卡卡西遞上的好意。

  「鼬,你不能總是替佐助做主啊,他已經長大了。」

  「我明白,時候到了自然會讓他接觸的。」

  屁,這次鼬的謊言就連卡卡西都看穿了。

  「我十七歲了耶。」坐在茶點店裡佐助忽然說,鼬回他一個驚喜的表情(這對鼬來說其實有點勉強),彷彿可以為他的臉加上設計對白:「哇!佐助十七歲了耶!」

  「……」佐助白了他一眼。吃甜食的時候鼬的心情會特別好,也就更喜歡逗一下佐助。

「我是說真的,別一直把我當小孩。」哥寶實在太難聽了,雖然他已經各揍了祭和鳴人一拳,還是難消他心頭之恨。

  鼬只是戳了他的額頭一下。

  「你這個動作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佐助揉了揉發紅的地方,對上鼬別有深意的眼。

  「到我死之前我都會這麼做的。」

  青春期叛逆的死小孩通常都會有一段深感父母總是令自己難堪的時間,宇智波家的兩個兒子卻直接從幼兒期跳到老年期,令富嶽和美琴不勝唏噓。他們可是在這對兄弟倆邁向十三歲時就進入備戰狀態,然而不說鼬了,他七歲就一副以天下為己任的模樣,佐助也只在十三、十四歲十中二了一陣,就成了將修行及散步當成興趣的人。

  絕望啊!說來鼬十三歲時也鬧過什麼宇智波器量狹小的脾氣,不過大家只當他剛升上暗部壓力太大,實際上過度期結束之後他也仍是個溫柔的兒子,善解人意的好哥哥。

  他們育兒的過程哪兒出錯了?

  「我們回來了。」兩兄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敲醒了恍神的宇智波美琴。她板起和富嶽同樣表情的臉孔,把鼬叫了過來。

  見父母一臉嚴肅,佐助好奇地跟了過去,沒被阻止。

  「鼬,我今天聽賣菜的婆婆說,你十三歲的時候交了個女朋友?」

  佐助在一旁詫異地看了鼬一眼。不過,十三歲距離現在的鼬也有九年了,這舊帳也翻得太遠了些。佐助只覺得莫名地煩躁,耐心地等著他哥哥開口。

  「那時候年輕不懂事。」鼬如是回答,驚得富嶽都瞪大了眼。原來那是叛逆期的表現嗎?!

  「好,那媽媽問你,你們還在交往嗎?」美琴很凝重。

  「不可能!」回答的是佐助,富嶽責備地看了他一眼。

  「那現在有別的女朋友嗎?」二十二歲,很正常。

  鼬只是搖搖頭,還想補充,話又給佐助搶了去。

  「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沒有時間的。」

  「佐助,你是怎麼回事?你媽媽是在問鼬呢,回你房間去。」宇智波富嶽有些怒了,平日還算靦腆的小兒子今天抽什麼神經?

  「我回答和他回答有什麼兩樣?你們很奇怪唉,交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大事,幹嘛找哥哥的碴!」

  找碴?他倆是關心呢!佐助是搞什麼?不會吧、叛逆期?現在才……

  「佐助!」宇智波鼬喚了一聲,語氣裡的不滿再明白不過。佐助這才發現自己話說得重了,低低地向父母道歉。

  「佐助,媽媽只是想知道你們的狀況,你們平常不會主動說,我才問的。」美琴撫上佐助的臉,溫柔地說道。佐助垂下頭,為自己的衝動懊惱。

  「算了,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去忙你們的吧。」富嶽擺了擺手,很久沒對孩子發脾氣了,總覺得有點傷身。

  兄弟倆這才點了點頭,安靜地離開客廳。

  「佐助,你怎麼就生氣了?」讓佐助跟著入了自己的房間,鼬皺起眉頭,甚是不解。

  「……」然而當事人自己卻沒有意願回答。

  「佐助,你才說你長大了而已呢。」他帶著佐助在自己床上坐下,無奈地笑了笑。

  後者沒有回話,自顧自地為自己的情感鬱悶。他之前私下找過卡卡西,還特地做好被嘲弄的心理準備,誰教他信得過的大人也就他一個了。他只告訴佐助這是個過渡期,是對深厚的兄弟情誤解了,可是佐助知道並不是。他解釋不清楚,也不想說的太直白,總之他知道,並不是。

  「鼬。」

  「沒禮貌。」他戳了他的額頭一下。

  「我對你,不是一般的弟弟對哥哥那樣。所以,別再把我當小孩了,再兩個月我就成年了。我是……

  「佐助。」鼬摸了摸他的頭,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你不能再說下去了。」

  「我讓你噁心了?」他拍掉鼬放在他頭上略為僵硬的手,站了起來。

  「沒有,是我的錯,佐助。」鼬抬頭看他。

  「那你拒絕我是因為血緣還是性別?」他倔強地揚起下巴,壓抑著自己瀕臨失控的情緒,害怕鼬的答案,他又接著說:「血緣的話,我們再怎麼樣也不能生小孩,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至於性別,女孩子的條件就一定會比我好嗎?」

  「佐助……」看他緊繃著臉的模樣,鼬心裡也不好受。但即便再怎麼憐惜,誤了佐助的未來這樣的事,宇智波鼬不可能退讓的。

  「你的錯是什麼意思?」佐助雙手抱胸,五指暗暗地捏著自己的手臂,意圖藉由疼痛翻出一些理智。

  鼬當然也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只是現在的狀況不打算給它制止的機會。

  見鼬不吭聲,佐助拉開門走到門外,又問了一次:「你說『是你的錯』是什麼意思。」

  後者看著他的背影,喉嚨有些乾澀地發出聲音:「是我的行為讓你對我產生誤解了。」

  佐助笑了聲:「連這種事你都想當成你的不對承擔下來嗎?」

  碰地一聲,他摔上門。

  後來那一段時間他們誰也沒有同對方講過話,無論美琴和富嶽如何旁敲側擊,兄弟倆是有志一同地忽悠過去,默契地令人頭疼。

  尤其是佐助的生日逐漸逼近,這種氣氛,怎麼讓人慶祝呀?

  「鼬,我會保密的,到底怎麼了?」宇智波止水拍了拍他的頭,衝著他的臉微微一笑。身為鼬視為親哥哥的男人,三兩下就從鼬的片面之詞釐清來龍去脈。

  「佐助太年幼了,好像也沒有親近的女孩子,誤以為自己最喜歡的人是你也是正常的──」他看著鼬竹見垂下的頭,好笑的繼續說:「上述都是屁話,事實上,他下星期就成年了,成年就是心智和身體都已經一定程度的成熟了的意思;女孩子的話,春野家和山中家的那兩個全宇智波都認識啦;漩渦鳴人和他不是生死之交嗎?沒道理就算喜歡男人也要挑自己的親哥哥啊。」止水耐心地解釋,誰讓宇智波鼬的思考能力遇上佐助相關就自動當機。

  「可是……

  「鼬,不管你是接受或不接受,別拿這件事當兒戲。佐助這是變相在告白了,心裡一定很忐忑的,你不認真回應的話,很傷人。」他最後只這麼說。

  佐助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鼬沒能睡著,索性下了床,藉著月光走到自家後院,坐在台階上吹風。

  他不是排斥。他也知道自己對佐助是過度寵愛了些,但是問起進一步的關係,與其說沒可能不如說真的只是單純地,沒想過。

  愛、親密、承諾,這些他們都已經具備了。可是鼬認為自己對佐助似乎沒有產生任何衝動,也許是因為他沒嘗試過──但他不敢想。想了就無法回去了。佐助畢竟是個孩子,在鼬眼裡再強總歸也是個他想保護的對象。

  「哥哥。」佐助的聲音從鼬的身後傳來,鼬微微回頭。昏暗中他想起佐助在年幼時有段時間特別怕黑,常常要鼬拍背安撫才能睡著;後來他們就分房睡了,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反正單人床之於兩個發育期的大男孩委實承擔不起。

  「怎麼還不睡?」鼬起身往佐助的方向走去,太暗了以至於他並沒有看清楚佐助,後者竟忽然向前一步,和鼬額頭狠狠地相撞,讓鼬吃痛地皺起眉頭。

  「別再想低頭看我了,」他輕輕地握著鼬的手腕,維持著額頭相靠的姿勢:「我已經跟你一樣高了。」

  鼬微垂的的眼顫了顫,才緩緩對上佐助的眼。的確,已經不是一張能用可愛和稚氣形容的臉蛋了。

  「今後我也只會比你更高,不會再矮了。」佐助悶悶地補充。

  鼬退了幾步拉開彼此的距離,仔細去瞧佐助的面龐。過程中佐助仍單手握著他的手腕,沒放開。

  「你真的長高了呢。」好半晌鼬才說了這麼一句,有種硬開話題的味道。

  「很高興你終於認清一樣事實。」佐助的手順著鼬的往下滑,像小時候那樣牽住他。不再是軟嫩的小掌,骨感且纖長的五指讓鼬有些失神。

  五年是他們既定的差距,佐助一直在追趕吧,畢竟他是那麼喜歡逞強。

  佐助坦白的眼睛盯著他,反倒是鼬想要避開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佐助正在用盡全力告訴他,他已經是了。

  伸出另一隻手佐助將鼬的長髮撩到耳後。晚風很涼,鼬卻覺得臉逐漸發熱。

  分針地一聲跟著時針走到十二,鼬閃躲著佐助過分直率的視線,輕聲道:

  「十八歲生日快樂,佐助。」

  後者偏頭,略帶試探意味地湊向鼬的臉,再次對視。那樣近的氣息染著小心翼翼,佐助低低地開口:

  「然後呢。」

  鼬看著他,眼簾顫了顫,暗暗地反握了佐助的手,才緩緩閉上眼睛。

  宇智波美琴一大早就在大廳發現倚著牆靠著彼此睡得不省人事的兄弟倆,又好氣又好笑地翻出相機一拍就是十幾張。敢情是吵架的時候兩方都沒睡好,一言和就雙雙昏死過去了?

  躡手躡腳地把富嶽也拉來看,美琴又瞄了家裡三個男人一眼,才去準備早飯。餐點差不多都上桌了之後,她折返去叫兄弟倆起床,正巧撞見富嶽正輕輕地摸著他們的頭。

  「悶騷。」美琴因為富嶽被自己嚇一跳而大笑。

  宇智波家在早上簡單地慶祝過後,兩個家長就因為任務而出門了。一方面也是因為晚一些佐助的朋友會來,想說給年輕人一些空間。

  「大白癡,你很慢啊。」一見面佐助就是這樣招呼客人的,鼬皺了皺眉,彈了自家弟弟的額頭一下。

  佐助嘖了一聲也沒有多餘的反應,鳴人卻大聲嚷嚷了起來。

  「你不是很寶貝你的額頭嗎?之前小櫻只是想試一下你的溫度,你還抓狂說誰都不准碰咧!」

  「吊車尾,你欠揍嗎!」有人因為惱羞成怒,音調稍稍提高了些。

  「真的是哥寶呢。」祭不涼不熱地補上。

  「好了啦……」春野櫻笑著打圓場,眼角拼命地對井野流露凶光。那個女人居然趁亂勾住了佐助的手臂,煩啊!

  一群人總之是進了屋內,鹿丸很快地已經同鼬聊開了。太深奧的話題牙和鳴人實在是跟不上,只好跟小櫻一起整理佐助的禮物。

  坐下來吃蛋糕的時候佐助被井野和小櫻包夾了,平常就習慣被大方的女孩子糾纏的佐助沒意識到她們直直地用閃亮的眼睛看他,望都沒望她們一下。

  他的目光往鼬的方向掃去,發現他因為甜甜的蛋糕一個人默默地開心著。佐助忍不住好笑,鼬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他發現這個樣子了,只是嘲笑他的話,以後鼬吃甜食都會收斂心情的吧,所以佐助沒打算說。

  「對了,這是卡卡西老師給你的。」鳴人翻著袋子想起了什麼,扔了一本書給他,佐助反手接住,衝著鼬得意地揮了揮。

  鼬差點翻他白眼,表示不以為然。十八歲的幼稚鬼,想看小黃書就去吧。媽媽每星期日會地毯式整理我們的房間一次喔。

  「噁。」趁鼬洗澡的時候佐助打開了傳說中的親熱天堂,原本的興致高昂在他強迫自己看了幾頁之後消磨殆盡,最後只發出這麼一個音節當作評語,心裡面對卡卡西的鄙視上升了三個百分點。書丟一邊,不看了。

  方才被鳴人抹了一身奶油,所以佐助早早地就洗了澡。他小口小口地試著清酒,莫名覺得自己愈喝愈清醒了;鼬則是客氣地送走了大家、簡單地收拾了家裡之後才入浴室。

  好一會兒鼬才穿著浴袍走到佐助身旁來,身上來帶著一些熱氣和香氣,都淡淡的,和鼬很襯。

  「爸媽好像在外頭被熱情的玖辛奈阿姨攔住了,大概會在那裡住個兩天。他們的日常用品那裡都有,今天晚上不回來。」鼬將自己仍帶濕氣的頭髮順開撥到背後,簡單地向佐助報告。殊不知這麼長的一段話,佐助只聽進了開頭兩個和最後七個字。

  爸媽今天晚上不回來。

  爸媽,今天晚上,不、回、來。

  很遺憾地,鼬卻一副忘了昨天的事的樣子,那默許的一吻愈發不真實。可是那時鼬微顫的睫毛和確實沾染上淺紅的耳根,佐助是記得一清二楚。

  他對那繾綣的唇分開之後鼬仍死死地閉著眼睛的模樣尤其印象深刻,竟然是害羞。佐助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腦子一片空白,什麼對話都沒有,偎著偎著就睡著了。

  「佐助?」看自己的弟弟想事情想得出神,鼬好笑地戳了他的額頭一下。沒料到這次佐助反應快了,一把抓住鼬正在收回的手。

  唇瓣交疊的時候鼬再一次地閉上眼,佐助捧著他的臉細細地啄著,腦內卻是好幾個想法在轉動──怎麼辦?良辰美景心上人,今日不做更待何時?當機立斷,下標。

  佐助半推半抱地和鼬入了房,手也不知何時探進了他的上衣。直到人已經到床前了,都已經踩在明月掉下來的霜上了,鼬才大夢初醒般睜了眸子。

  ……不是吧?鼬有些驚疑不定,畢竟都二十五歲又會察顏觀色的大男人了,怎麼可能不明白順著現在的氛圍發展會發生什麼事?

  佐助滿臉通紅,卻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他毫無預警地彎腰拉起鼬的腳踝,讓他向後跌在床上,自己才欺身貼了上去。

  「佐助。」鼬的語氣裡開始出現威嚇意味,他要是反擊場面可是會很難堪的,這點他們心知肚明。然而佐助要是這麼容易聽話,鼬也就不會常常為了想要怎麼勸他而頭痛了,於是佐助只是頓了頓,將臉埋進鼬的肩窩。

  這樣的進展實在太快也太超乎鼬的預料,就算他默認了這段不應該的關係,以戀人的角度來看還是太快了,這跟查克拉性質應該沒有關係。哪有昨天接吻隔天就……鼬的思路在這裡打住。

  「我十八歲。」

  「只有急於證明自己不是孩子的孩子才會強調自己的歲數,更何況,不是十八歲才能做的事十八歲就一定要做。」

  雖然佐助自知理虧,但是他哥哥,宇智波鼬,被自己壓在床上,衣衫不整,長髮凌亂,居然還一臉認真地和自己說教。

  和鼬鬥嘴沒有勝算。他索性用自己全身的重量賴在鼬的身上,輕輕地喚:「哥哥。」

  畢竟宇智波鼬的弱點除了他宇智波佐助之外,還是他宇智波佐助!他可以不吃甜丸子,不守護世界和平,但是要他狠下心拒絕佐助?若不是非不得已,吃屎!

  「佐助,很重。」亂翹的黑髮搔得鼬有點癢,他婉轉地要佐助起身,後者卻只是伸手環住他。

  「哥哥……」心一橫打定做個下流貨了,臉皮不夠厚是要不到糖吃的。既然鼬說他愛撒嬌他就真撒嬌一次又如何?果不其然鼬身子一僵,口氣就軟了下來。

  「別鬧了,快點起來……」話沒說完,就有什麼堅硬的東西隔著彼此的衣物壓在鼬的大腿上。瞬間鼬要說什麼都忘了,那個熱度一路燒到鼬的臉上去。

  見到對方罕見的失措,佐助用嘴唇去抿鼬的,安撫鼬的動作竟有幾分鼬小時候哄佐助聽話的味道。

  鼬忽然覺得可笑也感到不可思議。他想將佐助推開,誰料他還沒動作,佐助有些啞了的嗓音就傳進他的耳裡:「別又推開我。」

  浴衣的上半部在佐助的手偷襲時便敞了開來,鼬一個恍神下擺也被掀起,整見布料只剩腰帶的牽繫讓衣服在他身上勉強還稱得上是"穿著"。

  鼬意圖拉好衣物手腕卻被佐助抓住而被制止了。說真的他弟弟任性歸任性,今天這樣絕對是太超過了,開口要訓斥便對上佐助的眼,竟然同時讀到了哀求以及冰冷。

  「你不是不愛我,不是沒需求,那你還擔心什麼?如你所願,我也一直扮演著乖巧可愛的弟弟,但我們之所以在這裡可是為了各取所需。」

  聞言,鼬只是安靜了一陣,輕聲問:「你知道多少?」

  「不比你多。」他模擬兩可地回答,又說:「你應該知道,你現在阻止我我不會聽的。」

  算是放棄了和佐助鬥嘴這件事,大概是因為現在的佐助根本不講理吧。或許那和佐助嘴裡淡淡的酒精味脫不了關係,反正鼬只是嘆口氣闔上眼睛,沒計較這種事即便要做又是誰上誰下。壽星嘛,壽星最大。

  知道鼬是接受了,佐助的手便更肆無忌憚了起來。他順著鼬的身形往下摸,因為是初次所以不甚熟稔地撩撥著鼬。反正鼬想必和男人做也是第一次,至於女人?佐助不去想。

  鼬同樣有些緊張,知道做法和發生在自己身上是完全兩碼子事。佐助的手在鼬的下腹部頓了頓,算是給鼬一個心理準備,五指才緩緩地搭上鼬身為男人的部分。

  至此鼬的身軀緊繃起來,兩手輕輕地握住佐助的手臂。

  佐助從鼬的身上離開,現在已經沒必要押著他了,一方面自己的手也比較好活動。他照著鼬敏感中心的形狀一陣一陣地捋著,鼬的雙手不安地緊了緊,對佐助來說反而像一種隱晦的催促。

  於是他進一步地按揉起來,感覺手中的物體逐漸脹大。鼬悶哼了聲,氣息開始紊亂,畫面彷彿隨著那曖昧的吐息緩緩暈開,或者是淚水,朦朧了他們眼前的彼此。

  佐助解開衣帶,讓自己下身的器官靠近鼬的,直到貼上相同的溫度。鼬瞄了一眼旋即轉開視線,前端細細泌出的濃稠液體似已經讓他無地自容。

  戒慎地扭了扭腰,沒想到輕微地摩擦彼此就讓兩個人近乎瘋狂,佐助強迫自己停下動作以免場面完全失控。他分開鼬的腿讓自己能在床上坐穩,中途不可避免地和鼬蹭了下,鼬重喘了幾聲,放任佐助繼續行動。

  佐助俯身去穩他,這次鼬終於有了淺淺地回應。悄悄地卻還是讓佐助發現了,倒也沒因此抓住機會加深這個吻,顧慮到也許這樣的舉動可能令鼬退縮,佐助並沒有進一步掠奪鼬的空氣,見好就收。

  ──其實他先沒氣了。不知道是因為太興奮還是怎麼的,讓他有點懊惱。

  從床頭摸出一瓶潤滑劑,佐助將之抹了一些在手上之後給鼬後方的縫隙周圍按摩。冰涼似水的膏狀物在私密的地方化開,鼬的眼裡帶有一絲疑惑,但不是針對佐助的行為,而是──

  「止水哥送我的。」不讓鼬有其他思考的時間,他將食指指尖帶著部分軟膏緩緩推入:「痛嗎?」

  沒力氣計較那個東西的來源,鼬因為被侵入的不適感微微皺起眉。因為佐助方才在外圍的推揉,一點點小疼也不至於讓鼬太過於難受,所以他只是搖了搖頭。

  兩人的性器再一次地碰觸,佐助藉著前方的刺激轉移鼬的注意,又沾了充足的軟膏將中指連著食指盡數壓進。軟膏含有一點催化成分,估計鼬要習慣不用太多的時間。

  前後溫柔的撫觸讓鼬無法分辨自己喜不喜歡這樣的事。熱,快意,佐助。似乎只剩片段的字詞能在他的腦內組織。他的手本能地順著佐助的手臂下滑,雙雙扣住兩人不斷互相推磨的熾熱中心。佐助有些吃驚,也沒做出太大的反應,只覺得更燒了。

  沒人特別去點出他們的頂端都已經濡濕不堪的事實,佐助看見鼬嚥了口唾液,喉結滾動了下,又忍不住去親他。

  理智被剝削得差不多了。佐助探入第三隻手指,稍嫌急躁地摸索鼬的內部。另一手沒忘安慰兩人的前方,擺動著腰桿摩擦對方的弧度也大了起來。

  鼬終於忍不住流露出低吟,短促又急忙收回的聲音引來佐助更迅速的動作。他配合佐助掐揉彼此性器的手失了力氣,剩佐助不停歇地套弄。

  忽然地鼬的身軀劇烈地震了一下,他仰起臉雙腿微微發抖。佐助收回揉搓著他們下方的手,看著鼬大幅起伏的胸膛以及脖頸蔓延至耳根的嫣紅。

  他讓自己的身軀稍稍拉開和鼬的距離,埋在鼬深處的三指輪流去戳弄方才讓鼬產生反應的地方。他要確保這不只是因為前端的感受造成的,印證一般,鼬幾乎是被電擊似地,反射性動了幾下。

  佐助慢慢地抽出手指,再一次地深入,準確地按在鼬極其敏感的線體上。鼬緊閉著眼忍耐,這種陌生的快意逐漸從那一處擴散開來。

  這給佐助帶來奇特的成就感,單純地取悅對方就能令自己得到那樣的快樂。似乎這才真正醉了,佐助低身向前。

  鼬則被反覆的折磨感受變得更加敏銳,以至於他自己都懷疑佐助的下一個動作隨便就會令他崩潰。然而他意外地並沒有,那感受一波又一波把他推得更高,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真正滅頂。

  佐助只是用恰到好處的手勁去推壓鼬的前列腺,鼬輕哼兩聲,好不容易確定一開口不會是過於煽情的聲音才喚道:「……佐助。」

  後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想要解脫。這樣表達已經是鼬的極限了,他是不可能為了這種事請求佐助的,而佐助也沒有在這方面刁難鼬的惡趣味。

  他只是輕巧地將自己的手指退了出來,改將他的男性象徵底在鼬泛紅的入口。鼬免不了地有些抗拒,佐助愛撫他脹得發疼的器官才讓他漸漸地放鬆身子。

  「不勉強你。」佐助看著他,輕輕地說:「真的不要,我現在停下來。」

  本來第一次就只打算讓鼬習慣後方有異物罷了,倒也不是非要做完不可。然而說本來就是本來,佐助高估了自己克制的能力。即使如此,讓鼬做承受的一方佐助多少是有點良心不安的,如果鼬不同意,這次就先算了吧。

  「現在才說這種話。」

  回過神來鼬已經輕輕地用腿勾著佐助的腰際,佐助一時之間是真的愣了,忽然很想哭。他將鼬抱緊,才將自己緩慢而堅定地頂了進去。

  「……嗯、唔!」果然還是會痛。鼬強壓下不適感,低頭看著那張揚而上翹的黑髮。

  開拓做得很足夠,所以比鼬預計會承載的痛楚少了一半。雖說如此,一時之間也被撕裂感奪去大多數感受。他還是伸手摸了摸佐助的後腦。

  「很……難過嗎?」佐助喘息著問他,意有所指地按揉其鼬還半挺起的前端,聽他無法忍住的輕吟讓佐助安下心來。

  用一種極致緩慢的速度,佐助來回了幾次,才將自己全部頂入。鼬粗重的呼吸吹在佐助的頭頂,濕熱的氣息讓佐助癡迷地瞇起眼睛。

  接下來的進出愈來愈失控,克服不適感後雖然稱不上非常舒服,一波一波推高的微妙的歡愉卻是怎麼也習慣不了。鼬的手環住佐助的背,感覺佐助巧妙地轉換角度,企圖找到最適合的位置撞擊他最為脆弱的腺體。

  他們幾近溺死在對方的喘息裡。擠牛奶般佐助的四指依序從鼬的根部向上扣緊,後者的眼淚和聲音同時掉了出來。

  鼬後方的緊緻加上它收縮的頻率讓佐助好幾次差點支持不住。然而做為一個主動的人,先結束對佐助來說頗傷自尊。

  所以他加快頂撞的力道,拇指激烈地摩擦起鼬前端的裂口。酥麻感衝擊的兩人的神經,鼬跟不上佐助的速度,一陣痙攣後方狠狠地絞緊。

  結果就是兩邊都撐不住,各自達到了巔峰。佐助在最後一刻強迫自己抽離鼬的身體,溫熱的液體濺灑在凌亂的床單上;鼬則在一聲微弱的哽咽之中射了佐助一手。

  氣息還很亂但他們掙扎著親吻彼此,剩下一口氣也要灌進對方肺葉裡似的沒了理智。

  分明是說說甜言蜜語的大好時機,他們卻只是緊緊抱著沒說話。失了力氣的佐助竟然像最開始一樣賴在鼬的身上,頭埋進他的肩窩。

  太幸福了。這個男人也十分驕傲,卻處處讓著自己,用溫柔的姿態。

  「佐助?」他輕撫佐助的背,呼吸都還沒平穩下來:「怎麼哭了?」

  「我沒有。」

  「是嗎。」鼬好笑地說,敷衍了佐助的反駁:「還是沖個澡吧。」他拍了拍佐助的頭,後者鼬蹭了他的肩膀一下才起身。

  鼬稍稍晃了晃自己的雙腿,才緩緩地下了床。濡濕一片讓他沒感低頭去看,匆匆攬了衣襟就逕自往浴室去了。

  佐助猶豫著要不要跟過去,想想來是不要一下黏得太緊,於是留下來收床單、換棉被。

  他很久沒真正地撒嬌了。現在的自己想起來都會起疙瘩,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是還好,擁抱或者是磨蹭在佐助八歲之後就沒幹過了。

  所以鼬才會讓步的吧。他想。

  冷水沖下來的那瞬間鼬打了個寒顫,頭腦清醒了不少。該不該懊悔都還沒拿定,注意力就被佐助在後院洗什麼的聲音給引了過去。

  清潔的工作結束之後他將頭髮大致吹乾,循著聲音來到後院,正好見到佐助把床單掛到了曬衣杆上。

  「還好嗎?」將棉被的皺摺抹平,佐助快步向鼬走來。每次佐助用這樣急促的速度靠近自己,鼬都沒辦法忍得住。

  咚!

  「……看來是很好嘛。」佐助揉了揉額頭,去洗澡。

  鼬將乾淨的替換棉被鋪好,上了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趴下。大概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房內的熱度沒有消散,因而心裡坐立難安。

  佐助進房就看見鼬趴在床上發呆。他跟著爬了上去,讓另一者皺了皺眉:「很擠。」

  「剛才就不擠啊。」

  「……」鼬一時之間語塞。

  總之在佐助的手軟軟地去還住鼬的腰肢後,鼬就任他去了。

  他們荒唐到父母回來為止。

  「鼬?怎麼回事?最近的任務比較累人嗎?」宇智波美琴摸了摸大兒子憔悴的面龐,相較之下一旁的小兒子顯得精神奕奕……反正有好好相處就行了。

  「沒什麼。」鼬給美琴一個溫柔的微笑,不動聲色地踩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佐助一腳。

  「唉呀,爸爸你看,佐助有沒有比鼬高一些了?」富嶽聞言探頭,看到佐助站得直挺挺的。

  「錯覺吧。鼬沒站直呢。」反正以後就是自己最矮了。

  「咦?你們把家裡大掃除了呀?連我和爸爸的床單都洗了。」

  鼬心臟重重地漏跳一拍,然後冷靜地說:「媽媽平常辛苦了,我和佐助難得兩個人分擔。」

  「地板也擦了喔。」佐助趁機邀功。為了避嫌又或者是罪惡感作祟,他們昨天把能做的家事全做完了。

  「男孩子體力真好呢,謝謝你們。啊,佐助,鳴人約你下星期出去玩喔,已經探聽過了,應該是沒有任務。」

  「再說。」佐助撇撇嘴,略帶不以為然。

  「你就去吧,難得的機會呢。」才不會說是她已經答應人家了,再說佐助那個語氣,他心裡有沒有打算去美琴會不知道嗎

  「……好吧。」

  「我去的話就會破壞你們的興致的。」鼬耐心地解釋,拒絕了佐助的執意邀約。畢竟不同輩之間生活經驗總是有落差的,也不知道鳴人還會約誰。佐助似乎不滿意這樣的回應,卻又想不到什麼說詞能夠將鼬說服,悶著臉不發一語。

  已經和佐助在前往集合地的路上了,至少鼬還可以做到陪佐助走這一段順便給鳴人他們打個招呼。

  「大不了我中途落跑。」滿不在乎地做出無責任發言:「沒必要把時間花在他們身上。」

  「你需要朋友。」鼬看著他,無可奈何地說。

  「我可以不需要。」

  「我知道你會這樣想……

  「才安排了這趟旅程?」帶點惡毒佐助打斷了有的話:「你到底想用這種方式……」他頓了頓,對接下來要說的字眼流露出濃厚的厭惡:「『保護』我到什麼時候?」

  和佐助一開始就惡劣的心情有關,他變得有些不耐煩,或多或少出自於接下來一段即將分開的時間。被這樣挑釁的語氣說話鼬的感受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但他只是用一貫的面無表情,淡淡地說:

  「佐助,不要試圖揣測我。」

  結果佐助卻反過來更加地被激怒了。

  「你拿什麼讓我相信你!」

  鼬的身子一震,看著佐助眼裡的逞強和不甘,沉默一會兒才輕輕地說:

  「我愛你。」

  後者聽到這句話氣當然是消散了七七八八。他用力地抱住了鼬,下巴抵在鼬的肩上,讓嘴唇貼在鼬的耳畔,軟軟的:

  「除了這個,你說我能信你什麼?」

  鼬伸手回擁,垂下眼簾,溫聲道:「沒有了,佐助。」



  血淋淋的事實是,遲到。鼬在察覺到前方有人的氣息之後鬆開了和佐助交扣的手,佐助有些不甘願,又硬是拉著鼬的手指走了一段才放開。

  人意外地少,還以為以鳴人那個愛熱鬧的個性會把同期的人全都搜來呢,結果在場的只有牙、鹿丸、祭和鳴人本人而已,而其他人為什麼沒有出席,佐助也沒興趣追究。

  「佐──────────

  「煩死了大白癡!」上前打了將雙手圈成筒狀放在嘴邊衝著自己喊的鳴人一下阻止他讓人哭笑不得的行為,佐助看著他哀哀叫地躲到祭的身後去。

  對此鼬只是微微一笑,看佐助冷冷地瞪著祭而另一者帶著沒有善意的笑容回望他,最後果然還是鳴人又出來打圓場。雖然看起來不是那麼地和諧,但是佐助的確是他們的一員,這讓鼬感到寬心。

  「啊,對了,這位是佐助的哥哥,來給我們送行的,叫……鼬就可以了吧?」說到這裡鳴人偏頭徵詢鼬的同意,後者只是點點頭。誰知道鳴人繞了一圈勾住了鼬的脖子,礙於身高的差距,鼬悄悄地彎下了腰。

  「你這矮子,少掛在我哥身上!」

  「啊?佐助你只高我兩公分吧?」鳴人鬆開手,不服輸地對佐助說。

  「佐助果然是哥寶呢。」

  「哇──祭,說好不能再提那個了啦!」

  好說歹說在鹿丸和牙的半拖半拉之下總算是出發了,佐助連忙回頭,卻連鼬的背影都來不及看到。

  走得倒是很乾脆啊。他略帶不滿地想。



  砂忍者村是他們此行的目的。鳴人揉了揉進沙的眼睛,天空是和他的瞳眸一樣湛藍的顏色。

  「我愛羅!」一見到來人,黃毛的少年立刻往他的方向撲了上去。我愛羅淺淺地勾起唇角,推了鳴人的肩膀一下,力道相抵之後才算是好好地擁抱。

  「真像狗啊鳴人。」「汪!」牙大笑著接受赤丸的反駁,因為是事實所以沒人為鳴人吐槽。

  「伴手禮呢?」手鞠懶懶地想鹿丸伸手,對鹿丸一面嫌麻煩一面將果然有準備的禮盒掛到自己手上這個動作感到十分滿意。

  「勘九郎沒來啊?」搭著我愛羅的肩膀,鳴人張望了一會兒之後問道。手鞠看白癡似地瞄了他一眼:「當真以為風影來了就要全村給你迎接啊?」

  「趕路辛苦了,明天再帶你們好好參觀吧。」沒等鳴人抗議完,我愛羅便領著眾人前往房間。



  大通鋪。宇智波佐助看著眼前的鳴人和牙已經打起枕頭戰,難以置信。鹿丸和祭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抬頭恰巧見到佐助被鳴人扔歪的羽毛枕砸個正著。

  「你想死嗎?」

  「對不起,我不想死。」

  將枕頭狠狠地摔在鳴人因為跪趴而露出來的背上,佐助最後還是好心地沒有多踹兩腳。和鳴人相處自己就會變笨,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的意義,佐助深深地這麼覺得。

  這麼吵真的能好好休息嗎?他透過沒闔上的紙門看了天空一眼,神色暗了暗。



  隔天他們看了一些沙畫,也用沙堆了一些四不像的東西。我愛羅的狀況根本就讓人憤恨,那哪有什麼精心製作可言?分明就是信手拈來。像鳴人那樣對細活沒耐心的,灰頭土臉地還吃了一堆沙。手鞠給他們發了幾個小瓶子,讓他們帶點沙土回去送人,佐助原本打算婉拒想想又收下了,家裡的裝飾品反正是少得可憐。

  說到風景的話,和木葉相較時在沒什麼可看性。祭倒是興致勃勃地畫了很多張,省了拍照的麻煩。他們一路買了一些土產,手鞠回去處理政務之後,幾個大男孩在一起免不了聊了一些低級的話題(佐助幾乎沒有參與)。

  和鳴人他們的感情?似乎沒有什麼太多的影響,大概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能更好也不會變壞。體認到這一點的佐助忍不住覺得鼬根本多想了。

  ──而且相比之下他是真的覺得花這些時間沒必要。要說他這段時間玩了什麼實在是答不出太多,雖然心情很平靜,可是總覺得缺了哪些。至於少了什麼,以佐助的性格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

  捱到返鄉的那天,鳴人的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佐助,要走了啦!」換來後者冷淡的一眼。雖然如此他起身的動作倒是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一副"是你們讓我等很久了"的樣子。

  他不是嫌他們煩,只是有更掛心的存在。

  

  



  「愛撒嬌,平常給媽媽抱明明都很彆扭。」美琴抬手拍了拍佐助的背,給富嶽一個眼色讓他也來拍佐助兩下。其實佐助環著他母親的手並沒有收很緊,充其量只是稍稍貼著,還不是美琴一看到他就將雙手張得開開的,自己不過是配合一下罷了。

  富嶽厚實的手在他頭上沉甸甸的重量沒有停留太久,咳了幾聲帶點口是心非讓佐助別太依賴家人。

  卻沒有人告訴他,那他還能依賴誰呢?

  「真難得還沒有吵著要找哥哥呢。」美琴逗他,兩手將佐助的瀏海往上拉,仔細去看佐助沒了遮掩的精緻臉蛋。看兒子愈長愈俊俏,身為母親實在無法壓抑心中那份欣慰及感動。

  「哥哥才不想見我吧。」

  聽見這句話美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就是富嶽得嘴角也抿出淺淺的弧度。佐助還不明所以,美琴便自行替他解惑:「你進門之前他都還在窗前張望呦,你小時候等鼬放學回家也是這樣呢。不過你到了門口之後他不知怎的就回房去了,真不懂你們在鬧什麼彆扭啊。」

  「應該是確認佐助安全到家就回房做自己的事了吧。」一家之最悶騷開口補充。

  佐助沒有留意父親帶點複雜的口氣,點了點頭,還是往鼬的房間去了。

  美琴偎進富嶽懷中,滿足地嘆了口氣:「都長大了。」

  「啊,」他將手搭在美琴的腰上,似乎是釋懷一般:「都令人驕傲。」




  「回來了啊,佐助。」鼬坐在書桌前看書,感覺佐助從身後將自己抱得緊緊的,不禁失笑。佐助的頭在他的頸窩鑽了一陣,鼬才莫可奈何地放下書讓佐助吻他。

  「你知道我想要問什麼。」他用絕望的語氣輕輕這麼說,期望這次鼬能夠面對他的問題。他試探了很多次都卻總是被鼬裝傻帶過,這次鼬卻淡淡地開口了。

  「到下個滿月吧。」

  佐助抬頭,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終於承認啦。」他忽然也說不清自己想要聽鼬的實話還是美麗的謊言。

  「嗯。」相較之下鼬的心情卻是平靜的,面對遲早的事。他只是將自己的臉壓在佐助的肩窩,讓佐助心裡的心煩意亂去掉一半。雖然只是一點點重量,已經讓佐助無比地滿足。他將鼬拉到自己的房間,要求他待在這裡的意味再明顯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差別,鼬也就同意了。

  「去洗澡然後睡了吧,今天已經很晚了。」鼬戳了佐助的額頭一下,溫聲提議而後推了推他。佐助硬是連著親了鼬兩三下,鼬被惹得有些惱火,佐助才一溜煙地跑走了。

  鼬伸了個懶腰將燈熄了,躺上床將棉被拉好。他閉上眼享受靜謐的夜晚,一會兒還沒入眠又無奈地張開眼睛。

  「佐助,睡不著嗎?」

  「嗯。」

  他們一個沒有多問一個沒有多做解釋,鼬掀開棉被的一角讓了讓位置,等佐助上床。這樣的動作是邀請,卻是單純的。深知這一點的佐助沒有任何踰矩的行動,乖乖地窩好。

  「不是要講大道理嗎?」好半晌佐助轉頭看他,鼬回以微笑,沒有否認:「你要聽嗎?」

  「你說的大道理我哪次沒聽。」只是不見得會照做而已。佐助凝視著鼬的臉,語氣裡的埋怨不言而喻。

  明白佐助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鼬想了想之後說:「不然讓你問吧。」

  結果佐助湊過去吻他。每次佐助吻鼬都會得到強烈的幸福感,因為鼬本身是個帶點潔癖的人,能這樣或者做更超過的事鼬卻從來沒有因為衛生的事跟他生氣。這能讓佐助深刻地感受到,只有自己是被鼬接受的。

  佐助幾乎忘我了,他的手搭上鼬的後腦,順著鼬的頭髮往下摸,然後想起什麼似地摸向床頭,被鼬一手擋下。

  「……為什麼?

  「你都拿幾條了。」鼬輕輕地皺眉,對佐助的行為感到不解。別說他沒發現,洗完澡常常找不到自己的髮繩絕不是偶然。因為平常不會弄丟隨身物品,自然就沒有準備太多的習慣,所以他就得披頭散髮到隔天。非常不方便先別提,出門時也會被認識的人開玩笑式地搭訕,然後佐助又生氣了。

  「……」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的行為,總之就是想要他身上的某些東西。這樣的作為實在顯得有些少女情懷,可是在佐助吐槽自己之前往往已經先動作了。何況他知道鼬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才肆無忌憚地拿了很多次。

  鼬戳了佐助的額頭一下。之前好歹是趁他不在場的時候悄悄地拿,現在倒不介意被當場捉個正著了?下次該不會就直接動手去拆了吧。想到這裡,鼬就好笑地再次戳了他一下:「現行犯。」

  「嘖。」佐助又張口去咬鼬的嘴唇。




  搞半天還不是做了啊。

  這是鼬隔天早上第一個想法,疲憊感在在提醒他這個讓人無奈的事實。佐助已經去漱洗了,鼬趁機下了床搜查起佐助的抽屜,那個佐助總是會鬧彆扭不讓他開的地方。雖然也不是不尊重佐助的隱私,可是表情一向淡然的佐助在這種時候總是特別激動,就當他做哥哥的難得好奇吧。

  一個木製的小盒子是這裡除了止水給的不堪入目的禮物之外唯一引人注目的東西。鼬將之打開,包含他剛剛在床頭找不著的在內,一共是十條髮繩,全被佐助編在一塊兒,死結,令人懊惱。

  說到止水,還沒算帳呢。雖然知道有時候他喜歡鬧著人玩,送的東西比卡卡西還糟糕他倒是真的沒想到。先將實不實用的問題擱一邊,不高興多少還是有的。

  但是一跟止水計較這個問題不就會被知道佐助在自己面前拿出來了嗎……。他還沒有那麼開放,與其因此被問東問西,還是算了吧。各種遺憾之下鼬還是打消了念頭。他小心翼翼地將東西收回佐助的抽屜,出了房卻跟美琴撞了個正著。

  「鼬?你昨天睡佐助的房裡呀?」她吃了一驚而後笑了笑:「感情真好。」

  含糊地應了聲早,鼬才意識到事態不妙。今天是星期日。那個愚蠢的弟弟昨天不聽他的勸,看到滿月更失控了。現在怎麼辦?床倒是還好,垃圾桶裡的紙巾才是重點。

  「啊,對了,」美琴又忽然開口:「你收在第六片木板底下的照片順序亂囉,上次看的時候粗心了對吧?媽媽順便給你整理了。鼬的房間還是一樣乾淨呢!」

  那是他特地"藏"在木板底下、連三不五時黏近他房裡的佐助都不曾知道的存在!母親這種生物果然可畏。

  「真是的,怎麼杵著不動了?去洗把臉吧。」

  這麼說來,上個星期佐助出去玩了。

  鼬依舊在原地發呆的模樣,腦子高速地運轉想著要用什麼理由支開母親。很久以前他曾經跟母親提過,打理房間這種事他們都已經夠大了可以自己來;沒想到母親爽快地告訴他,這是她身為人母的樂趣,也是玖辛奈阿姨的心得。還說,就算找到奇怪的衛生紙團也是不會過問的。

  反正是衛生紙團不是孫子嘛。她笑得燦爛,那時年僅十三歲的鼬卻打從心底發寒。

  「好啦,你的心事雖然媽媽猜不太透不過大概都知道,快讓讓。」無奈地拍了拍自家大兒子的臉,美琴才嘆了口氣,做了什麼決定似的:「下次叫佐助下面點,衣服都快遮不住了。你爸爸接受得很勉強了,看到這個,」她按了按鼬鎖骨上的淺紫一下:「還是會害羞的。」

  她推開全身僵直的鼬逕自入了佐助的房,把門帶上了,剩外面的鼬遲遲沒有動作。佐助回來了見鼬釘在那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母親她在裡面。」鼬盡可能保持聲線平穩,冷靜地描述,心裡卻是一陣天崩地裂。

  「哦,她不是星期天就會掃除的嘛?」佐助一臉莫名,彷彿是鼬大驚小怪:「我之前把東西藏在木板底下都會被發現呢,後來就懶得藏了。……哥哥?

  兄弟倆想的一模一樣。不過鼬現在沒心情為這種默契高興。

  「母親她……

  「她什麼都知道啊。」

  「……?!」他明明沒有任何破綻,美琴卻稍稍拉下他的衣服對他身上曖昧的紅痕見怪不怪的樣子。到底什麼時候露出馬腳的?何況父親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趁你之前出任務的時候跟他們說了。我不想騙他們。」佐助倒是坦然,直白地承認了。和鼬商量肯定沒結果,因為鼬習慣什麼都瞞著,尤其是關於他自己的事,不是不想說,就是覺得不值一提。

  但佐助和他不同,從小就興高采烈地向母親報告他的生活瑣事。就算有一段彆扭的時光,父親只要開口問個一句他也會忍不住全盤托出。父母傾聽他的樣子,他沒辦法抗拒。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要僅存的時間躲躲藏藏,防備的居然還是自己的家人。他輕輕地將鼬拉向浴室揣測起鼬的反應,後者甩開佐助的手,明顯是生氣了,嘴唇繃得緊緊的。他逕自去漱洗,沒管佐助。

  佐助跟了上去,開玩笑,鼬專屬的跟屁蟲這個別號他不是拿假的。

  「媽媽要我告訴你,就算這樣我們也是他們的兒子。」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傷心?」比起讓父母難過,被厭惡或者被逐出家門這些事鼬根本不擔心。震驚過後對佐助的恣意妄為生氣也是沒辦法的。

  「你什麼都不說,讓我們更傷心。」話還沒說完佐助就懊悔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點還是該讓鼬知道。他看鼬置若罔聞地刷牙,隨他一同陷入沉默。

  佐助走到他背後從鏡子裡看他,鼬只當他不存在。他撩起鼬的頭髮梳弄了起來,最後捆成一束。鼬也沒問他這條多出來的黑白髮繩是怎麼來的。

  「哥哥,原諒我吧。」他的手指捲繞著鼬的髮尾,向前貼著鼬,感覺他因為憤怒而緊繃的情緒已經緩和下來:「不會有下一次了。」





  早上的家庭生活沒什麼改變,鼬還是忍不住抽紙巾去給佐助擦嘴,父親貌似也懶得制止了。雖然如此鼬還是坐立難安,被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纏得呼吸困難。

  「鼬,待會你過來一下。」

  所謂該來的還是來了。鼬感覺自己升上暗部那天都沒這麼緊張。他走進富嶽的書房,連胃都隱隱作痛。偏偏富嶽讓他坐下之後什麼都沒說,鼬也就安靜地沒有開口。

  這樣僵持了約莫五分鐘,富嶽才嘆了口氣:「你媽媽都說了,不過,你是認真的嗎?佐助的個性比較衝動任性,但是不太可能強迫你……

  原本想像的責難沒有出現,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根本就是關心的成分多了些。鼬心底泛起一股暖意,才輕輕點了點頭:「對不起。」

  「雖然大概知道你在做什麼,怎麼想的我和媽媽卻是一直猜不透。」記得鼬小時候和同學起了衝突,被誤會了也不說,容易吃悶虧。理由卻是不想破壞團體和諧,大義凜然地要揹黑鍋的樣子。

  兩個兒子都很受女生歡迎,鼬好歹也是交過女朋友,所以富嶽沒想過會走到這一步。要是他們兄弟倆合力隱瞞,自己大概也沒自信能發現吧,頂多覺得他們比起其他兄弟感情更好了些。孩子遲早要離開,無論如何富嶽也是護短的,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優秀;再說嚴肅並不代表他思想過度保守,身為族長必須是能要面對變化的。而鼬並不是一個不會想的孩子。

  「隨你們吧,但是要低調,要有分寸。好了,忙你的去。」

  鼬終於忍不住向前握了富嶽的手一下,說了句謝謝便飛也似地逃離房間。想起年幼的大兒子從來安安靜靜地也不要求什麼,富嶽的嘴角微微勾起,覺得鼬對他們撒嬌的極限約莫就是這樣了吧。

 

 

  「鼬?你上次又不告而別!」遠遠地一個金髮男人莽撞地跑來,佐助挑了挑眉也不是不認識的樣子,但還是擋在鼬的面前,轉頭低聲問了句:「他現在跟你還有聯絡?」

  「任務上合作過的夥伴。」他示意佐助讓開,對地達羅點點頭。多話而易怒是宇智波鼬對這個人的印象,當初自己也不過是看他一眼他就生氣了。

  「蠍老兄,你看鼬的弟弟也在呢,眼神真不討喜,嗯。」完全沒有因為談論的人在場而降低音量,他自顧自地對身邊的紅髮青年說。佐助忍不住再次質疑起地達羅身為忍者的能力,鼬倒是見怪不怪了。

  「你們怎來了?」雖然並非真的感興趣,出於禮貌鼬還是開口這麼問。

  「想看看世界上還有什麼藝術形式。」蠍面無表情地回答,看地達羅的眼神卻有股看小孩的無奈。

  「有看到不錯的嗎?」順著話題鼬隨口接了下去。

  「是有一些……整理成一本相簿再寄給你。

  「蠍老兄他啊,居然說攝影也是永恆的藝術,變得喜歡拍照了,真是奇怪嗯。」這麼說著的同時蠍已經拿著相機對著宇智波兄弟倆和地達羅拍了一張。

  「和魁儡不一樣,相片連分為都能保存呢。倒是地達羅覺得不錯的作品都會遭到他口是心非的批判,或是威嚇要把它們炸掉之類的。」

  「我是打從心底不喜歡那些作品!嗯!」

  面著已經吵起來的兩人,鼬只是聳了聳肩,示意佐助跟著離開。先少見鼬就這麼連招呼也不打地走人,佐助用探詢的眼神換得鼬的解釋。

  「這時候跟他們說話他們也聽不見。」就像蠍和地達羅的耳朵自動調整了頻率,只能接收彼此的聲音。

  「哦。」佐助會意過來:「倒是沒想到你還會跟火之國境外的朋友聯繫。」

  「你不也有水月那些認識的?」對佐助的言論表示不置可否,鼬第三度想掙開佐助一直牽著的手然後第三度失敗。蠍到時候看到照片就麻煩了啊……

  雖然明白佐助的行為,鼬還是忍不住有些困擾。

  「水月那才不算朋友吧,重吾也只是看在君麻呂份上。」

  「香燐呢?她和玖辛奈阿姨有點像呢,畢竟是親戚。」而佐助小時候和玖辛奈可是很親的。

  「她是單方面靠過來的啊,跟鳴人一樣煩。」

  「你明明不討厭啊。」看穿自己彆扭的弟弟,鼬微微一笑。

  「哼。」

 

 

  感覺就像個死囚啊,滿月那天要動刑之類的。佐助變得會小心翼翼地靠在富嶽的肩膀,或用臉頰去貼美琴的背。兩個家長哭笑不得,卻也沒進一步制止佐助,看佐助每天在宇智波族的領地內瞎忙,一秒也不想落單一樣。

  孩子氣的行為也是有的:不去翻日曆,只差沒把時針都倒轉了。即使如此他還是在心底默默地數日子,甚至猜測自己到了最後或許會陷入恐慌──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他越來越冷靜。日出日落還是輪替著過,要來的總是天殺的要來。

  所以當事情就擺在明天的時候,佐助也沒有像他想像的失去理智。每一天怎麼度過的他都記得,至少這段時間內,他沒有讓自己留下任何在未來可能會變成遺憾的事。

  他爬上鼬的床將鼬緊緊抱著,他也知道因為入睡之後自己總是會把鼬環得太緊,害鼬睡不好幾天了,可是這個要他克制實在是很難。

  鼬帶著憐愛順著佐助的後腦,猶豫了一陣之後一個翻身將佐助壓在身下。他們利用月光和彼此對視,直到佐助的唇邊都忍不住抿出笑意,鼬好不容易再開了口:「佐助,嗯……」

   沒等他說完,佐助的手便繞到鼬的背後往下壓,鼬猝及不妨地栽在佐助胸前,感覺左這的胸腔因為他說話產生而振動:「沒關係,這樣就好了。」

  鼬因為不習慣這樣的肢體接處而緊繃著身子,一方面也擔心佐助被自己壓的呼吸不順。不過佐助倒是很滿足的樣子。他知道鼬是為了他才主動提出要求,但是他也知道鼬並不是真的想做。他輕輕地按著鼬的背部,直到鼬繳械一般放鬆下來。

  睡吧。

  嗯,晚安。

 

  不過他們誰也沒闔眼。

 

 

 

  「我愛你們。」

  美琴發出一聲驚呼,與之同時的是富嶽手裡的茶杯劇烈地顫了一下,晃出一些茶水。

  「佐助,早餐不好吃嗎?」

  「不是啦!」

  鼬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揉了揉紅著臉固執地坐在位置上沒逃回房間的佐助的頭,帶著獎勵意味,讓佐助感覺更難堪了。

  美琴放下筷子,起身走到佐助旁邊抱了抱他:「媽媽也愛你。」她張開眼睛掃向僵硬的富嶽,用幾近威嚇的眼神示意他最好表示些什麼。小兒子自五歲以後對他們的真情告白啊,怎麼可能讓他得不到雙倍的回應?

  佐助試探的目光順著母親的視線挪到富嶽臉上,怯怯的;鼬跟著面無表情地看過去,微睜的眸大有下一秒開寫輪眼對上的氣勢。一時之間宇智波富嶽竟面臨了四面楚歌的窘境,他輕咳了兩聲才弱弱地說了一句:「那個,我也是……」

  可是楚歌沒有停。好像更響亮了。

  「……爸爸也愛你。」

  三道視線收回了,讓他的臉可以抽搐兩下。

  「這樣說說真心話也不錯呢。」美琴坐回自己的位置微微一笑:「好啦,吃飽了就把碗筷收一收吧。今天輪到誰洗碗了?嗯?是我啊?」

  佐助和鼬忍著笑起身離開飯廳,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見到美琴在富嶽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關於這天嘛,佐助也是反覆設想了無數次:瘋狂地擁吻或在床上廝殺之類的,總之絕對不是像這樣和鼬躺在後院的木製地板上納涼,看天色轉暗。

  「你曾經說過,看月亮看太久會陷入幻覺。」佐助看著漸漸出現在夜空中的月,輕輕地說:「那天我跌倒,抬頭看見滿月的時候反而更清醒,所以才有力氣追上去。」

  鼬靜靜聽著,跟著佐助坐起身,感覺佐助柔軟的唇貼了他的臉頰一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求你讓我留下來嗎?」

  月亮升得很慢,可是能不能再慢一點。

  「佐助。」鼬得指尖輕觸他的眼角,預備什麼東西就要掉下來一般。他的聲音既無奈又心疼,卻沒有即將分別的不捨。

  「要是我這麼說的話,你一定會馬上推開我。因為你覺得這樣錯了,錯了就必須修正,對嗎?」他沒有去看鼬,也沒有去阻止鼬摩娑他眼角的手:

  「我以為多了十年的時間,我應該沒有遺憾了沒有留戀了。」佐助要了咬下唇:「可是我還是做不到你那樣……」

  「嗯,我知道。」

  「你總是這樣,」口氣帶著責備,他說:「自以為地對我好。」

  鼬抬頭看逐漸逼近天頂的月亮,沒有反駁。不過他相信佐助會找到方向,要是說了佐助肯定會回嘴吧。

  「佐助,看著我。」他沒讓他不哭,只是輕輕地將佐助的臉捧起。佐助一開始不從,鼬只好耐心地擦了擦他的眼淚,然後堅定地握住佐助的手腕。他這才仰起臉,看他哥哥溫和的臉色。

  「我愛你。」佐助顫抖地說,鼬回以微微一笑,將佐助的瀏海撥至耳後。

  晚風很涼,佐助的臉頰卻因為哭泣而發熱。

  鼬握著他的五指緊了緊,他將髮繩拆下放在佐助的手心,湊近佐助的臉:

 

 

  「然後呢。」

 

  月亮裂開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飄散在佐助的呼吸之間。他眨掉干擾他視線的淚水,凝視著鼬貼近的面龐。

 

 

  然後他緩緩闔上眼簾。

 

 

 

           ─全文完─

 

 

懶散的我終於把它完成了,打完才發現自己原來寫了那麼多字啊……

開放式結局唷(巴爛)好啦一點也不開放。

如果看到這裡的各位能夠喜歡的話,實在感激不盡。

我自己也知道槽點實在太多:

哥哥也被開化(?)得太快了吧、肉太突然了吧、家庭和朋友的部分其實根本比佐鼬多吧、場景跳得太僵硬了吧、有些地方根本可以整段刪掉吧、爸爸真的就這麼接受了喔?下略……(弱

總之我知道我很不成熟,只憑著一股愛的衝勁就寫完了。

場景設定什麼的,例如這個世界如何產生,動筆的時候根本沒考慮到,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太糾結(x)

有想法有意見的話都歡迎和我交流><

有緣的話再見囉(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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